第128期 P53生活人文
受到敌人炮火的封锁,八连距敌仅十来米、最前沿的211阵地出现了几天缺水断食的情况,后方军工几次送给养都送不上去,情况十分紧急。1987年6月12日晚上,连里决定从255阵地抽调六人给211送给养。得知此任务后,罗一伟立即要求参加并获批准。255阵地与211阵地直接距离不到300米,但就是这不到300米的距离,先前的轮战部队在争夺211阵地战中,有900多名战友倒在这里。
老山的深夜,黑暗如漆,十分诡异。在不到一里长的山坡路上,铺满了被炸碎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大石头被炮弹炸垮横在小路上有一人多高,小石头则像刀锋一样镶在这崎岖的山间小道上。小道旁边有敌我双方的地雷分散其中,还有各种凌乱的电话线纵横交错地躺在路面上,罗一伟他们只能连摸带爬地小步前进。由于身上背负着30多公斤的给养,无法直接攀登,只能抓住炸断的废旧电话线才能攀爬。夜空中,不时响起重机枪声、炮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弧线。罗一伟和战友们背着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给养,小心翼翼地沿着废电线艰难地移动,带钢板的解放鞋踏在石头上“吱吱”做响。忽然,“轰”的一声巨响,火光一闪,一发炮弹落在他们的不远处爆炸。随着班长一声“卧倒”,气浪带起的碎石,向刀子一样切刺在他们仅穿一条大裤衩的光身上。罗一伟先是感觉到一热、一股强烈的火药味扑鼻而来,接着便是痛彻心脾。伤痛,并没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身边的炮火依然没有规律地继续倾泻,炮弹的轰隆声,机枪的噌噌声,动物的惊叫声,绘成一支哀怨的“战争进行曲”。战士们咬着牙,走三步,停一下,走两步,再侧耳听一下,手和膝盖被摩得皮开肉绽,火辣辣、黏糊糊的。最终有惊无险地到达211阵地,顺利完成了任务。
云南地处亚热带气候,四季气候不明,仅分旱季和雨季,罗一伟第一次上阵地遇上旱季。雄鹰观察哨位在255阵地山顶,用6mm波纹钢板堆土袋塔建而成,洞高不能直立,山顶的橡胶树早被炮弹炸成树杈枯死了,猫耳洞毫无遮盖,气温极高、口渴难耐,嘴唇裂开了血口是常事。当时,蹲守在猫耳洞里的战士,每天每人只能供给三斤水,连每天两顿做饭用水在内,煮饭不用淘米,几个月无水漱口、冲凉。虽说上阵地时,部队统一为男兵配发了防止烂裆的“超短裙”,但由于长期无水冲凉,烂裆依然难免。于是,雄鹰观察所的四名战士,干脆脱掉了“超短裙”,一丝不挂地在猫耳洞内赤身爬进爬出,白天用放大40倍的望远镜、晚上用夜视仪观察敌情。云南有“三个蚊子一盘菜、三只老鼠一麻袋”之说。对于蚊子的叮咬,战士们根本无法顾及。而老鼠,专咬耳朵、脚趾头和脚跟,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情况却常有发生。更可怕的是,毛毛虫爬过裸体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