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投军抗日参加武汉大空战
一、1937年，参加空军打鬼子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我二十四岁，一心想参军打鬼子。正好空军来重庆各工厂招技工入空军当地勤人员，在民生公司民所轮当加油工的我，当即报名并最终通过测试被录取，我成为一名空军地勤员。工资也从每月22元涨到了50元，我很感荣光。在民生公司办离职时机械课长周保基对我说：“郑华麟，你这次高升，为国出力打日本，我们不能挽留你。以后如能再回公司，我们都欢迎你。”
    1937年八月中秋节，我们坐民风轮到汉口航空第六厂工作，修理被打烂的战斗机、轰炸机。1938年4月25日上级派我到汉口飞机埸，当班看管苏联援华空军（自愿军）的飞机。又说日本要派飞机炸汉口，我们就日夜坚守在机埸战位上，连饭都送到岗位上吃，晚上就睡在机场，不能随便离开岗位。
二、1938年，参加了武汉大空战
1、4·29空战
      4月29日上午，紧急警报突然拉响，11点时看到远方天空出现了大群鬼子飞机，大约四、五十架，像一群大苍蝇似的扑了过来，大多数是轰炸机，十几架驱逐战斗机作掩护。我看管的是苏联自愿军伊十五型战斗机，飞行员不起飞，我们地勤不能走。直到空中响起了机关枪声，我看管的苏军飞机才起飞。起飞后，我们地勤开始跑离，还未走远，鬼子飞机已经飞到头顶扔下了炸弹。我第一次参战，心中既害怕又紧张，汗水不停地流。紧急中，一起跑的苏军地勤索克林一掌将我推倒在田沟里。还有一个苏军地勤名叫达连，大家一起卧倒在田沟里躲避鬼子炸弹和机关枪的袭击。我看到一颗一颗炸弹在四周响雷似的爆炸声，炸起的泥土、石块飞得比房子还要高，我的心咚咚地猛跳。不一会汉阳兵工厂那边也响起了爆炸声，猖狂的日本鬼子大队飞机也在轰炸中遭到我军和苏军飞机的围攻，他们从四面八方冲进阵来猛打鬼子飞机。当天是大晴天，只看见满天是双方飞机飞来飞去，机关枪、大炮伴随着炸弹，声不绝耳。一条条“烟火”伴随着凄历的声音直往下掉，这是空战中受到重创的飞机的最后时刻。慢慢地，枪炮声、炸弹轰响声稀了，下掉的“烟火”也少了。这一天空战一共进行了二个小时，也是我人生中经历的最紧张危险的一天。
      此战规模大，双方交战猛烈，上百架飞机混战。汉口机场在此次战役中被炸烂了，我军、苏军飞机无法降落归队，就陆续降落在武昌、孝感两个机场。但是鬼子飞机的损失更大，事后得知被击落21架，我军损失12架，牺牲五位飞行员和几十位参战人员。最英勇的战士是我军飞行员陈怀民，他打落一架敌机后遭到鬼子飞机的围攻，飞机受了重创，在弹尽油快完前，陈怀民壮烈地驾驶飞机冲向鬼子，与一架鬼子飞机同归于尽。撞烂的两架飞机起火爆炸，东一块西一块地落到了民房上。他为国为民与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了！另一位空军大队长叫毛邦寅，空战中遭遇多架鬼子飞机的围堵与攻击。在弹尽油枯前，毛邦寅想降落飞机，却无法在满是房子大小的炸坑跑道上降落，只好沿着机埸边转圈，最后在紧靠民房的旁边成功迫降，一架紧追着他不放的鬼子飞机被我军其他战友打下，见了阎王，毛大队长胜利归了队。我去查看日本飞机残机时，发现日本鬼子全都把脚锁在飞机上，不给自己弃机逃生的机会，日本鬼子真的够狠！
      1938年4月29日，日军出动轰炸机、驱逐机共39架偷袭武汉，中国空军对此已有防备，集中飞机37架，以伊—15型驱逐机编队牵制日驱逐机，伊—15型驱逐机集中打击日轰炸机，经激烈奋战，中国空军击落日机21架，被日机击落12架，牺牲飞行员5人，其中陈怀民击落1架日机后，在被敌包围，飞机多处受伤情况下，仍向敌机猛冲过去，与敌同归于尽。
      日军遭此惨败后，又于1938年5月31日出动轰炸机18架、驱逐机36架再袭武汉。中国空军和苏联空军志愿队英勇抗击，再次粉碎了日军空袭企图。中国空军在保卫武汉的空战中，连战皆捷，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全国军民的抗日斗志。
22·18空战
      1938年2月18日上午，日本出动12架重型轰炸机和26架三菱96—1战斗机在安徽、江西两省交会处会回后直扑武汉，第四大队奉命迎战，代理大队长李桂丹率29架战斗机升空不久后便与敌机相遇，李桂丹命令第四大队分头迎战，由第22、第23中队担任主攻，第21中队负责掩护。
       空战中，第21中队的董明德、杨弧帆、刘宗武四机协同作战首开记录，击落日战斗机一架。柳哲生在协同战友击落一架敌机后又单独作战击落一架敌机。该机队其他战鹰又击落三架敌机。与此同时第22中队的11架战机与日11架战机相遇，且被敌死死咬住。但他们并未惊慌，而是利用飞机的良好机动性与敌周旋。一两个回合后，就形成了单机混战的局面，中队长刘志汉首先击落一架敌机，其他战友也相继击落敌机共四架。第23中队的8架战机飞抵汉口上空时见到第22中队正处于劣势，中队长即命第23中队全体增援，一番混战后击落2架敌机。
       这场以机群对机群的大规模空战，只进了行12分钟，国民政府空军击落12架日机（10架战斗机、2架轰炸机），这也是我军空战史上十分辉煌的一页。但我空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其中大队长李桂丹、中队长吕基淳、飞行员巴清正、王怡、李鹏翔共5人，壮烈牺牲。
       参与此战的中国空军第4大队组建于1936年10月，原驻周家口机场，次年8月14日，在原大队长苏志航率领下赴华东抗日前线。同日，该大队在杭州与日机首次交锋，一举获得6比0的光辉战绩。此后，第4大队又连续击落几十架日机。但不幸的是，11月21日那天，当高大队长正准备率队紧急起飞迎敌时，一群日军飞机突然抢先飞临机场上空。一枚炸弹穿进高志航的身躯，高大队长当场英勇献身。高志航牺牲后，李桂丹接替了大队长的职务，并将第4大队更名为“志航大队”，立志要讨回血债。
      此次空战负责掩护的第21飞行队首先在汉口机场的西北方与敌人的10架飞机遭遇，并立即投入战斗，进入高度约4000米。随后，第22、23飞行队也在武汉上空与敌展开了激烈的空战。这是一场机群对机群的大规模对峙，双方数十架飞机恶战在武汉三镇上空。高度从5000米到几百米，上下翻飞，相互缠斗，场面蔚为壮观。
      这场恶战大约进行了12分钟，我军以击落敌机11架，己方损失战机5架的代价获胜。敌空袭编队指挥官金子隆司饮弹坠机身亡，然我方大队长李桂丹上尉、飞行中队长吕基淳上尉、飞行巴清正少尉、王怡少尉和李翔中尉系等外人均为国光荣捐躯，飞行员张兴明的座机被击中29处，自己身负重伤，但仍顽强地坚持驾机返回机场。
      此次空战，被我军击落之敌机坠落地点分别如下：
     由飞行员刘忠武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汉口附近；赵茂生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汉口和青山之间；信寿撰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黄陂和汉口之间；杨孤帆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东湖附近；柳哲生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汉口西北5—6公里处；董明德、刘宗武、杨孤帆和柳哲生合作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汉口西北10余公里处的戴家山附近的水塘里；张明生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汉口北段；吴鼎臣击落的1架敌机坠毁于汉口西北约15公里处。此外，我高炮部队还击落敌轰炸机1架，其坠毁于东湖后面。
       二·一八武汉大空战取得11比5成绩，是自首都南京失守以后，中国空军在空战中取得的第一次伟大胜利。胜利的喜讯迅速传遍武汉三镇的大街小巷，百万军民无不欢呼雀跃。21日，武汉各界举行万人集会游行，以“庆祝空捷，追悼国殇”。这次空中大捷极大地鼓舞了军心和民心，也更加激发了广大军民高涨的抗战热情。
      2月20日，中国共产党在武汉创办的唯一一份机关报——《新华日报》，专门发表了题为“庆祝空军胜利”的短评，该短评指出：
     “前日敌机侵袭武汉，我国空军奋勇迎战，把敌机打落11架，这不仅是武汉防空的一大胜利，同时也是中国整个军事上的一个伟大胜利。这个事实表明中国军民抗战到底的勇气和牺牲的决心，也是以劣势的军事技术战胜敌人优势武力的信号”。
      同日下午，武汉各团体纷纷发起祝捷大会，并公祭殉职的五位空战英雄。蒋介石及其夫人宋美龄在当天送达的挽联上写道：
       武汉踞天下之中，歼敌太空，百万军民仰战绩；
      滂沱挥同胞之泪，丧我良士，九霄风雨招英魂。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以及第18集团军代表周恩来、陈绍禹、秦邦宪、董必武、叶剑英、罗炳辉等人也送挽联一幅，挽联写道：
      “为五千年祖国英勇牺牲，功名不朽；
      有四百兆同胞艰辛奋斗，胜利可期。”


       这些激昂的文字表达了我党对献身抗日的空军英烈的无限崇敬和悼念之情。
       此外，会场内还摆放着我党领袖毛泽东第18集团军司令朱德、副司令彭德怀和西北各界妇女救国联合会驻汉口代表邓颖超以及孟庆树等个人送来的花圈。
       21日，新华日报还刊登了题为“向空中英雄致敬”的两封致敬书。它们是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和邓颖超等我党领导人投书的。一时间群情激昂，全国民众争相传议，“气氛相当热烈”。
三、我的体会
       这两次空战，我作为地勤参战人员。从害怕到不怕，最后满腔怒火恨不得也架机上天轰炸日本鬼子。尤其是看到陈怀民为国为民和鬼子同归于尽的英勇壮举，更坚定了我抗日救国的决心。后来政府在汉口召开了十多天追悼空战阵亡将士大会。在武汉空中大战中我军取得了重大战果，给疯狂的鬼子一个沉重的打击，鼓舞了全中国人民。
        对鬼子就要狠狠地打，让他们知道中国人民不可欺、不可侮！现在日本右倾政府还想侵占我钓鱼岛，与中国人民为敌，我们一定要牢记旧恨新仇，坚决地与日本鬼子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