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上海，经典新闻照片背后的感人故事——率部队露宿南京路原来是他

       1949年5月26日，上海市区解放的第二天，爆出了一则特大新闻：解放军官兵露宿南京路。这张照片广泛流传，我早已看过，却不知原来带领部队席地而卧的，就是攻进上海市区最繁华的南京路和外滩一带的二十七军八十师师长张銍秀。

      谈起这段经历，张老记忆犹新。他回忆说，上级要求我们打上海，不仅要打军事仗，更要打政治仗、政策仗，一定要做到军政全胜。战前，陈(毅)老总传达中央精神，明确提出要求，一定要把一个完整的上海交给人民。不准用大炮，不准用炸药。他幽默地说：“攻打上海市区，我们好比在瓷器店里打老鼠。又要打死老鼠，又不能把瓷器打烂，既要消灭敌人，又不要伤害人民。这也是爱民行动啊!”

        5月25日，我们师完成进入绝大部分市区的战斗。随后按上级要求担任市区警备任务，负责维持城市治安。我们八十师警卫的地区是最繁华的南京路和外滩一带。这里是国民党市政府所在地，还有海关、洋行、租界，侨民也多。我师各团和师直机关均驻扎在这一地区。事前上级就规定，为了不惊扰上海市民，入城部队一律不得进入机关、商店、民宅。同时，为了不影响市场供应和金融秩序，也不允许入城部队在市区买东西，不管是香烟还是日用品，连部队吃的饭菜也要在郊外做好送进城来。

       进入市区头几天，从师长张銍秀、政委张少虹到参谋干事都是解开背包，铺开马褡，席地而睡。整个部队都露宿马路两侧。我师所有进入市区的连队都是露宿在南京路和外滩。团长王廷、参谋长阎川野陪我查夜，看到我们的干部、战士成班、成排或背靠背依墙而坐，或以不同姿态和衣抱枪睡在人行道上。没有发现一个人因极度疲劳随意越过入行道边沿而进入店铺，或跨进任何一家居民住户。此情此景，我真感到心疼，但又为有这些可爱的战士而感到骄傲！

       5月26目清晨，一些上海市民正是在这种场合，第一次和人民的军队见了面。家家户户门窗大开，人民群众纷纷涌上街头，给指战员送水、递烟、献花……

        今天回顾露宿南京路这段历史，张老认为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我党我军密切联系人民群众、艰苦奋斗等优良传统，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张老说：“那时候还没有‘执政为民’这样的词语，但是我认为我们当时的实际行动，就体现了这个意思。也可以说，露宿南京路，是我们进驻上海执政为民的一种表现吧！”

(原载2004年2月21日《羊城晚报》)

 附记：

    此文是我2003年11月以广州新四军研究会副会长身份，参与组织在广州召开的较大规模的叶挺生平和思想学术研讨会的另一个重大收获。

    我和张銍秀将军的徐秘书在吃自助餐时，边吃边聊。他给我介绍，张老是江西永新人，是打仗时间最长的一位将军。从参加打吉安，几次反“围剿”战斗、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戍守云南边防，到对越自卫反击作战，随后又继续戍守云南边防。我问他张将军最有代表性的战斗活动，他给我介绍了不少。我印象深刻的有新四军卫岗初战获胜，是粟裕司令派他侦察地形提供有利的伏击地段；皖南事变时，他带一个团突围；解放战争时攻打济南保护了千佛山文物；解放上海时率部露宿南京路。

    张老知道我也是个老表，常叫我和他一起吃自助餐。他把自带的加切片洋葱的干红葡萄酒给我喝。我们边吃边聊，我把徐秘书告诉我的主要事件一个个提出来详细问他，我只作简要记录，午休或晚上时赶紧补记，有不清楚的细节我就利用外出参观坐车时继续问他。会议结束后，我把初稿写出来，请张老审改。

    此文故事出陵强，《羊城晚报》用了一个版刊出，配发照片和醒目小标题，如当年新四军抗日卫岗胜利精彩内幕，“张銍秀提供准确情报，粟裕导演卫岗‘首战’”，又如“解放上海，经典新闻照片背后的感人故事，率部队露宿南京路原来是他”。读者和报社内部评稿都认为此稿称得上上乘之作。